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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行中学(高行中学和高桥中学哪个好)

来源:祺锦网络  时间:2022-07-29

小时候,我们院子里有三个同龄男孩——马佩坤、马振勇和我,我们常在一起玩。马振勇的父亲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志愿军,他家的室板上挂着一张镜框,照片上有两个穿着志愿军军服的青年人,一个站着,一个单腿曲着半蹲。半蹲的一个看上去很英俊潇洒,让我常想起原八一电影制片厂的少将厂长——王心刚。他叫马顺生,从朝鲜战场回来后,担任了南汇下沙机械厂的厂长。

马顺生很喜欢我们,看到我们总是笑眯眯的,从来没看见过他发火。小时候,我们要他讲讲朝鲜战场上的故事,他却常常把话题岔开,说:“我是汽车兵,又不是在战场第一线,没什么好讲的。”

读小学时,有一天,我和马振勇正在一起做《暑假作业》,其中有一个谜语猜不出,于是想去问马振勇的爸爸。这时,马顺生正对着那张镜框看得出神,于是我也盯着镜框看起来,仿佛答案就在镜框里。

“啊,你们有什么事?”马顺生似乎从沉思中醒来。

“马叔叔,您给我们讲讲里面的故事吧!”我拉着马顺生的手恳求着。

“没什么好讲的。”马顺生摇了摇头,把话题岔开,说,“还是完成你们的作业要紧。”

说着,马顺生看到我指着那道谜语,于是把《暑假作业》拿了过去,眯着眼睛读了一遍:“远看似飘不舀汤,近看似扇不扇凉。出来总要成双对,见面就要打一场。”

“这还不简单吗?旁边客堂里就有。”马顺生并没有给告诉我们答案,而是指了指西面的客堂说,“你们到里面去找答案。”

“客堂里有答案?”我和马振勇狐疑地走到客堂里。客堂的东南角是一只鸡窝,西南角有一辆纺车,西北角有几个大缸,东北角有一辆独轮车。我们在客堂里转了两圈,却找不到答案,不免有些失望。

“哎——”马顺生也不生气,仍然笑眯眯地说,“两个小傻瓜在走马灯,不看看客堂中间有什么?”

客堂中间并排着两张八仙桌,接缝处两边横竖着两块小青砖,青砖上搁着一根竹竿。看到这一切,我的眼睛不由一亮,脱口而出:“这不是乒乓台么?”

“这也不对呀!”我指着《暑假作业》本上的谜语说,“出来总是成双对,见面总要打一场,这些似乎都对,但形状不……”

“噢,是乒乓板。”我终于醒悟过来了,看到马振勇连连点头,我自信猜得没错。

“看样子还不傻,孺子可教也!”马顺生高兴得眼睛眯成一条线。

“那您给我们讲讲照片里的故事,好吗?”我趁机又要求着,可是马顺生还是一笑了之,我不由地有些扫兴,心里痒痒的。以后每次看到反映抗美援朝的影片时,总是想起马顺生挂在室板上的照片。尤其是一次看《奇袭》电影,我看到敌人的汽车在追志愿军的汽车时,我不由地幻想起开车的就是马顺生。

有一天,马顺生开着一辆日野牌的两吨卡车带我们出去玩。我坐在他的旁边,当开到老杨高路旁的公路时,公路上一辆车也没有。马顺生把车开得飞快,还把他的双手离开了方向盘,把我吓得够呛,真想抢他的方向盘。马顺生见状,忙又握住了方向盘,看了我一眼,不禁摇了摇头说:“这么胆小,长大了能做什么?”

“我胆小?”我一听马顺生笑话我,心里来了气,嘴巴不饶人地说,“你不胆小吗?”

“我胆小?”马顺生笑了,自豪地说,“我朝鲜战场上也去过了,会胆小吗?”

“说不定您是逃兵呢?”不知怎么,我口无遮拦地乱说了一句。

“逃兵?怎么会呢?”马顺生并没有生气,仍笑眯眯地说,“难道你没看到过我的抗美援朝纪念章和奖章?逃兵怎么会有这个呢?”

“没有,要么您讲讲您的英雄事迹吧!”我拿话激他,“说不出,说明您的奖章是捡来的。”

“奖章能捡来的吗?”马顺生的脸严肃起来。

我好像第一次看到马顺生这个样,于是心里很害怕,忙学着奶奶常说的一句话:“小孩放屁,百无禁忌!”

“讲讲就讲讲。”马顺生苦笑着说,“你这小鬼这么喜欢听我的故事,我儿子振勇却从来不打听。”

“也打听的好哇!”马振勇听了,辩解着说,“你从来不肯讲,我有什么方法?”

“在朝鲜战场上开汽车,绝对是个玩命的活。”马顺生脸色凝重地说,“满载弹药的汽车,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行驶,剧烈颠簸,特别容易爆炸起火。夜里行车,黑灯瞎火,路况不明,特别容易撞车、挂碰、翻车……”

“我们的汽车连有近五十名驾驶员,不少人没有接受过正规训练,只是教会了基本的操作动作就上路了,因此驾驶技术都不怎么样……噢,我先给你们讲一个镜框里照片的故事吧!”

1950年年底,马顺生他们的驾驶连开着二十多辆满载粮食的汽车出发了,前往百里之外的部队宿营地。那次走的是处于半山腰的山路,路很窄,而且九曲十八弯,路面还高低不平,经常可以看见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弹坑,所以开车时要时刻警惕路上的坑。

由于有的驾驶员驾驶技术不高,加上天色黯淡,不能开远光灯,因此开出去不久,前面的一辆车车头一侧,左前轮滑进了一个行军锅那么大小的坑里。车子顿时倾斜了,还好没有侧翻。驾驶员轰着油门,想让汽车从坑里爬出来。可是只见后车轮侧着空转,车屁股下冒着浓浓的黑烟,却再也无法前进半步。

“下车,下车!”在前面开车的连长走过来一看,不由地摇了摇头,脸沉着朝前后招手。大家都下车了。有经验的老驾驶员有的带着一块木板,有的手里还拿着工兵锹。拿工兵锹的老兵用锹挖了一会儿,叫另一个老兵将木板一头塞在陷坑里的汽车轮子下面。

“一二三、一二三……”在连长的指挥下,帮助推车的战士一起用力,陷在坑里的汽车吼叫着从坑里爬了出来。拿工兵锹的老兵并没有急着上车,而是挥动着铁锹将坑填满,先用铁锹拍打了几十下,最后还像顽皮的小孩似的在上面蹦跳了几下。

汽车又像乌龟爬行似的开动了,大概走了一半的路,前面的车又停了下来。原来前面的道路被美军的飞机炸成了山体滑坡,把整条公路都堵住了。马顺生下了车,从车厢边上拿出一把工兵锹,与其他驾驶员一同前往出事的地方。

大家一看,都傻了眼。路被堵得死死的,中间还横着一块一人多高的巨石,足有三四个立方米。几十个人一起动手,经过两个多小时,周围的泥沙和小石头终于被清除了,但那块大石头还像个拦路抢劫的强盗似的横在路中央。

大家都累得人困马乏,但拿那块大石头却束手无策。又过了半天,马顺生当时有块手表,他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了看时间,对连长说如果不能连夜将粮食运到部队的宿营地的话,白天遇到美国飞机就更麻烦了。

连长一听,将全连的驾驶员都叫到大石头前,有的用手推,有的用铁棒撬,可是大石头只动了动,但还赖在路中不肯走。

瞎子点灯白费蜡,这时有人建议用炸药炸,但这次运的是粮食,车上没有炸药。最后,上过大学的马顺生想出一计——用手榴弹炸。

大家一听,都感到这计有点荒唐,有的人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山崖,感到上面的碎石时刻会滚下来;有的人担心巨石没掀掉,而山崖上的石头却滚下来了,那事情更麻烦了。

马顺生听了大家的话,没有反驳,而是走到大石头前,看了又看,还探身看了看离石头不到一米的悬崖。接着,他用手当尺,丈量着石头的大小,嘴里自言自语地算着石头的重量。他算下来这块石头有十几吨。

“用卡车把它拖掉!”不知谁在黑暗里说。但他的话立刻被其他驾驶员否决了,因为大家认为:一是卡车根本拖不动石头,二是即使拖得动,你想把石头拖到哪里去,如果石头滚下山崖,那卡车也会被石头带下山崖,这办法显然是个馊主意。

看来别无他法,连长只好死马当活马医——用手榴弹炸。他集中了全连所有的手榴弹,足有一百多颗。但往石头底下放几颗呢?这下大家又争论起来,放多了,不但浪费手榴弹,最可怕的可能会引起山体滑坡,因为这里的山坡被美国的飞机炸过无数次,许多石头都摇摇欲坠。

这时,一个新入伍的驾驶员从车上搬来一颗反坦克雷。连长看到这颗沉甸甸的大家伙,眼睛不由地一亮,脱口而出:“用这家伙可能一颗就够了。”

马顺生听了却摇了摇头,说:“这颗反坦克雷虽然威力大,但它只能将一辆普通坦克的履带炸断,并不能将坦克掀翻。”

连长一听,觉得有些道理,于是问:“那你说该怎么办?”

“我刚才估摸了下,凭我的直觉,一颗反坦克雷恐怕不能将这块大石头蹦下山崖,最起码下面还要放上二三十颗手榴弹才保险。”马顺生说出了自己的打算。

“这大概行!”围在旁边的志愿军驾驶员都七嘴八舌地赞同。

连长一看大家的意见基本统一,于是让马顺生一个人来处理这个塞反坦克雷和手榴弹的事。

马顺生把反坦克雷小心地塞在大石头靠山崖一头底下,上面还捆了两颗手榴弹引爆。然后分别将十颗手榴弹捆成一束,用工兵锹在石头的两头分别挖了一颗小坑,把手榴弹贴着大石头埋好,最后还把导火索捆在一起,只剩下一根绳索。

连长让大家躲在五十米开外的地方,一拉导火索。看着丝丝冒烟的手榴弹,大家的心里紧张极了,有的嘴里还数着一二三,当数到四时,二十来颗手榴弹和反坦克雷一起爆炸了,一声巨响的同时,弹片和碎石四溅,还升起了一股浓烟。这时,只听见又传出一阵隆隆的响声,像是地震似的。许多人没等烟雾散尽,就像赛跑似的冲向巨石处,只见路上的巨石已经不见了,原来它在手榴弹和反坦克雷的爆炸声中滚下了山沟,怪不得大地震动了好一阵子。

“噢,我们成功了!”许多驾驶员欢呼起来。

“大家赶快把坑填好,然后赶紧走路,弄不好这响声会把美国鬼子引来!”连长提醒大家说。

许多围观的驾驶员一听,忙拿起自己手里的工兵锹一起动手,只一眨眼功夫,一个爆炸留下的坑就填满了。接着,大家飞一般地跑向自己的卡车,打开车门跳了上去。一时,山路上汽车的轰鸣声震撼着大地,汽车又像长龙似的往前走了。

“啪……啪……”一行卡车开出两三公里后,山顶上传来了枪响的报警声。大家一听,马上把近光灯也关掉了,还熄了火,在黑暗中静静地等着。不多一会儿,空中掠过一行美国飞机。不多会儿,只见刚才的塌方处照明弹亮如白昼,又连续传来闪光和炸弹的爆炸声。

“好险呀!”大家都不由地吐了吐舌头,如果再晚十来分钟,说不定美国飞机的炸弹就落在他们的头上,那后果不堪设想。

“那是什么?”大家刚想松口气,忽然不远处的山坡上射出一道光来,在黑暗的夜空中特别显眼。

“那里有敌特!”经验丰富的连长一看,一边喊着,一边从驾驶室里掏出一把冲锋枪,朝有手电筒亮光的地方打了一梭子,然后带了两名老兵朝刚才亮光处跑去。跑到亮光处一看,手电筒的光朝着地还亮着,可是人不知哪里去了。连长从地上捡起手电筒朝四周一照,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。周围满是树林和长长的草,要藏个人还不容易,于是连长连忙招呼两名老兵急急地回到原处,让大家发动汽车继续前进。

可是祸不单行,其中有一辆车发动不起来。这辆车的老驾驶员见状,让新驾驶员下车,自己跨上车连试了几下,最后摇了摇头,对连长说:“看样子没电了。”

“那快手摇发动呀!”连长大声地催促着。

老驾驶员一听,忙从驾驶室里找出一根摇棒,塞进车头里用力摇了几下,可是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,那汽车还是连哼也不哼。新驾驶员下了车,接过摇把,也使出吃奶的力气摇着,但汽车还是没吭声。

连长看了看周围,道路非常狭窄,只能容一辆卡车勉强通过,前后一辆百米根本没有卡车能交会的道。他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,于是下了狠命令:“把它推下山沟去!”

“不行,不行!”这辆车的新老驾驶员一起高举着手,要死要活地拦在车头前面。

“走开!”连长火了,把新驾驶员拉在一边,接着要去拉老驾驶员。可是老驾驶员往旁边一闪,然后直扑在车头盖上,说什么也不肯起来。连长见拉他不动,生气地朝其他驾驶员命令道,“把他拉开!”

几个驾驶员一拥而上,将老驾驶员拉了起来。老驾驶员等他们松手时又扑倒在车盖上,大声地说:“这是我的车,你们谁也没权利把它推下沟去,除非先把我推下沟!”

新驾驶员一看老驾驶员这般模样,也如法炮制,也扑在车头上不肯起来。连长一看,脸铁青着,看着两个人,一时竟不知干什么才好。

“让我来试试吧!”这时,马顺生一看情况不妙,忙对连长说,“你让他们在后面推一下。”

马顺生跨上车,叫着让这辆车的两个驾驶员走开。可是他们却像胶在车盖上似的不肯起来。那个老驾驶员还说着狠话:“不玩虚的,把我们一起推下山沟去吧!”

马顺生见状,哭笑不得地吼着:“你们的命贱,我的命却金贵,我还不想死呢!快走开!”

老驾驶员抬起头,看了马顺生一眼,见他不像是开玩笑,于是站起来,拍了拍新驾驶员的背说:“快起来!”

“我不!”想不到新驾驶员还是一根筋,双手伸开着不肯起来。

“推!”连长一声吼,后面的人就用力推了起来。驶了五六米,马顺生一踩油门,汽车竟然发动了。他连踩了几下,汽车发出生气似的吼叫声,吓得新驾驶员连忙从车头前跳开,他那滑稽的动作引得周围的驾驶员哈哈大笑。

马顺生将车挂在空档里,跳下车对连长说:“看样子这老伙计还能走,不需要到山沟里去歇歇!”

“别贫嘴了,我给你记一功,快到你的车上去,走吧,弄不好美国鬼子又要来下蛋了,看你吃了还是兜着走?”

“谁要美国鬼子的蛋?”马顺生回敬了连长一句,连忙跑回自己的车,挂上档,跟着前面的车走了。

天快亮了,卡车驶到离目的地大约还有五公里的地方,前面的公路上出现了一行人,在第一辆车的一排长不禁吓了一跳,心想:这里还有抢劫的。他叫助手将冲锋枪上了膛,伸出车门时刻准备射击。驶近一看,原来是来迎接他们的志愿军,真是虚惊一场。

“你们来干什么?”一排长放慢速度,问外面的志愿军战士。

“来迎接你们,我们担心死了,一百多公里路,就是急行军一个晚上也到了,你们一定碰到难事的吧!”领头的志愿军关切地问。

“是遇到了一些事,一句两句说不清楚,你们跟着我们车走吧!”一排长说着,挂了中档,加大油门朝前驶去。来迎接的志愿军战士本来想坐一坐车,但一看车上已无立足之地,于是只好跟着卡车一路小跑。

“到了,终于到了!”许多志愿军战士一看到自己的车队,都迎了上来。大家像遇到了多年的老朋友似的交谈着、问候着。马顺生虽然没有下车,但他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

“哪位是汽车连的连长,我们要采访。”这时,一位胸前挂着相机的随军记者走了过来。

“我是连长。”连长笑呵呵地走到记者面前,然后指着马顺生说,“如果你们真的要采访,那就采访车上的这位英雄吧!”

“我叫马顺生,上海浦东人。”马顺生刚说了两句,忽然一眼看到记者胸前的照相机,两眼不由地发光,说,“我们不玩虚的,采访就免了,就来点实惠的,我们浦东人讲实惠!”

“浦东人讲实惠?这话怎么讲?”见多识广的记者竟傻了眼,他见马顺生盯着他胸前的照相机,于是笑了笑说,“你想拍一张照?”

“是呀!”马顺生笑着说,“你给我和连长拍一张照就算采访结束。”

“啊,这算什么采访?”记者苦笑着说,“好吧,请你站在连长旁。”

其他志愿军战士虽然也想拍一张留念,但他们知道胶卷的珍贵,于是都闪在一旁,看着连长和马顺生。

“等一等!”记者刚要按快门,马顺生不知又出什么幺蛾子,单腿竟跪了下来。这时记者来不及再纠正马顺生的跪势,就趁势按下了快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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